与友相伴 兴之所至

来源:中国收藏 2021年06月14日 06:10

李春姣

古人的快乐藏在书画里、隐于诗文里、消散在歌声里,悉心寻之,只覺有明友真妙!

今天我们谈雅集,是高度程式化和提纯过的聚会,总有一种“高级冷逸”。其实,雅集在古人缓慢的世界里是一件值得期许的小型聚会,往往和郊游、美食等娱乐项目在一起。他们从各处来,在一处玩儿,有酒有诗;也有豪放的一直欢聚到晚上,登船夜游赏月。雅集是社会性活动,总有朋友和笑声相伴。

朋友聚会在任何朝代都常见。雅集从一般的朋友聚会中分离出来,大概是在魏晋南北朝的时候。那时很多统治者本身既是政治家也是文学家,当时文学造诣颇高的文士们形成了一类社会群体,他们既有才华又有治国良策,因而受到上层阶级的礼遇。

例如曹操就曾在曹魏的邺都西园接待文士。当时,玄学和道家学说兴盛,文士们的风格也较为潇洒。对于能在优美的环境中见到仰慕已久的同道中人,应是很高兴的事情,于是诗酒自不可免,相互酬唱,抒发感情。曹植的《公宴诗》中便有“公子敬爱客,终宴不知疲。清夜游西园,飞盖相追随。明月澄清影,列宿正参差。”描述的是丰盛的晚餐过后,主人邀请众才子夜游花园,他们在园子里飞奔嬉戏,随从们在后面追随着,众人赏月色、观星象,舒畅至极。

当然,集会和宴饮也是结识朋友的好时机,魏晋时期的士人愿意饮酒,作为感情的引子,饮到痛快处便可执手奔走,开怀大笑。所以我们今天能读到的魏晋时代与酒有关的文学,称颂饮酒的效果比描述酒的口感更占篇幅。

唐代的雅集是朝廷应许的,在按时举行的琼林宴雅集,群贤毕至之外,唐玄宗还允许百官“旬宴”,下诏“每旬节休假,并不入曹司,任游胜为乐”。在朝廷的鼓励下,文人学士们每每相聚,必做诗歌。在这些具有娱乐精神的文学练习中,唐朝诗艺逐渐积累起来。

在景龙二年十二月施救日立春宴会上,诸位学士应制拜谢御赐的剪彩花,当时武平一率先完成诗句,唐中宗认为“平一年虽最少,文甚警新。今更赐花一枝,以彰其美。”武平一把御赐的彩花插在头上,以为荣耀,竟然引来半醉的崔日用上前抢夺。学士之间的创作竞争和开怀不拘可见一斑。

明代的雅集在宋元集会结社的良好基础上,又有了新的发展。唐宋时大宴宾客的风俗虽犹在,但雅集发展到更私密的小圈子当中。可以说,明代前后,文人学士们的雅集从魏晋以来的恣意豪放逐渐转向了内修和静雅,文人们聚在一起品书论画,饮茗焚香,弹琴选石,雅集时在器物使用、材料筹备和环境选择上更为讲究了。

就以饮茶为例,对茶的品鉴在唐代就十分完备了,宋朝的茶道更是一项专门的高超技能,但只有在明代,饮茶才称得上是文人之心的寄托。明朝以诗画纪茶事的例子最多,情感也最为细腻。文征明《还过无锡同诸友游惠山酌泉试茗》里提及自己再次经过无锡时,又约了好友到惠山游赏汲泉。传说惠山的泉水是天下第二好的烹茶之水,然而一位友人因故未至,于是文征明写道“解维忘未得,汲取小瓶回。”也就是说,他帮朋友带了一小瓶泉水,这其中的深情和念想,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跃然纸上了。

还有文震亨在《室庐·茶寮》条中也曾描述:“构一斗室,相傍山斋,内设茶具,教衣童专主茶役,以供长日清谈,寒宵兀坐;幽人首务,不可少废者。”可见单独辟出空间,预备器具,遨朋友前来喝茶谈心,就是宁静快乐的极致了。饮茶,成为明代雅集活动里的交流媒介和重要的心志象征。

此外,此时每谈雅集,古琴必不可少。古人会谈古琴的人数,比懂品茗、能作诗的人还少,算得上是文士中的雅士了。雅士相聚,除了以琴会友以外,往往兼备学术研讨和创作研究的功能。例如明代西湖地区结社风气大盛,著名的有“西湖八社”等,绍兴琴派的张岱就常常与同学范与兰、何紫翔、王士美等结丝社,“月必三会之”。

如此说来,传统文化中的雅集,是门槛很高的聚会,它能帮助文人们扩大交际,找到同好,寻到知音。雅集的风俗延续至今,可见有什么能比和朋友一起享受诗、酒、茶、琴更让人快乐的事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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